满娱乐散云史 枕藏史 日 足立敬亭枕史氏戏译
【思無邪滙寶】《满娛樂散雲史－枕藏史》 [日] 足立敬亭枕史氏 戲譯
《满娛樂散雲史－枕藏史》
日本 足立敬亭枕史氏 戲譯
說明
《枕藏史》為日本足立敬亭（一八五六——？）編著《满娛樂散雲史》之第一部分。署“枕史氏 戲譯”，“枕史氏”為足立敬亭號。此書前有小揚仙（岡田篁石號，一八五一——？）序。謂枕史譯自“古枕草紙”者。日本春畫稱枕草紙。古枕草紙上，常錄整則故事。是知此書為足立敬亭據日本古春畫上故事編譯為漢文者。此書計九帖。各帖後有枕史氏評，第九帖又有夢蝶總評。書眉有夢蝶仙史（簡稱“夢”）、香生（簡稱“香”）、都都逸、揚仙等批語。諸人皆作者好友。夢蝶仙史為山田天籟（一八六四——？）號，香生為松尾香草（一八五一——？）號，揚仙則為小揚仙，唯都都逸無考。此書為抄本。原高羅佩藏，現藏荷蘭萊頓大學漢學院圖書館。
序
古枕草纸之著多行于世。大抵畫之缀以淫猥之語。其俗陋最甚。官今禁之矣。余曾觀本邦春畫。而疑寫其隂陽物大。倍於股膝。而視西人所畫。則寻常無他奇也。然則邦人之隂陽比彼。則悉皆大乎。蓋大小存於其人而。予闻诸畫史。曰。如春畫不盡大隂陽。則不能尽其實面目。是乃畫之秘也，如此原本雖倭文。古而雅。至其本事。專举隂陽夸大之人。是乃文之秘也。枕史今以漢文譯之。則泄秘中之秘。以欲使西人一覽乎。秘焉秘焉。
時陽歷二月十四日。即隂歷辛酉正月人日夜。閱了之於残燈耿耿之處。
小揚仙題
《满娛樂散雲史－枕藏史》 [日] 足立敬亭枕史氏 戲譯
嘿！原文不見了－－－－補上
枕藏史 枕史氏 戲譯
第一帖 楢葉大宫
世之有當玉巵者流。私上尊號於奈良帝。謂楢葉大宫。蓋楢字。諉訓奈良。而其為樹。葉極大。以帝亦都於奈良。而其玉門大。相附會耳。先是某后深皈依三寶。
【眉批（下同）：夢蝶仙史曰。先是二字用倒敍法】
设浴槽於禁内。躬以萬乘配。手摩千氓之垢。以倣彿说捨肉身。帝其女也。自幼寵貴無匹。百事隨心所慾。習成性。及長而登祚執政。驕逸益甚。帝生而有玉門疾。病癢不肯忍。時下玉指搔之。
【香生曰。聖體而有此疾。下氓之多患花風者。何足以怪乎。】
【夢曰。玉門玉指。彼此呼應。妙在有意無意之間。
漸圻漸大。初止容一指。而二指。而三指。而四指。而五指。終容全臂。猶有餘裕矣。聖算方鬼恍。春情日動。喜側聽官宦宮妾等相謔。駸入佳境。指術愈昂。後自倦勞。欲使人代之。
【夢曰。欲使人代之一問。生下文許多情事。措辭不茍。所謂伏筆法。】
會橫萩大臣之弟。有虅原朝臣。亦玉卮中之錚錚者。尤長祕戲之術。一夕侍寢。獻玉莖以代玉指。徧奏祕蘊。稱旨。自此日夜不使離側。雖玉體違和之時。朝臣而在。則龍顔莞爾有喜色。因賜姓惠美。
【夢曰。稱旨二字下得絕佳。非長史者不能。古有姓奚曰冉。姓谷曰愚公者。余竊以為奇。今姓此人以此姓。更奇。百忙中忽用插注法。有古色。】
惠美與笑。邦音通也。時朝臣亦當春秋。陽勢鼎盛。而每侍御。故畱餘地。或微摩淺搔。才染指而止。或盡莖插入。而抱起玉體。竝步到上林苑。以蛺蝶狂於花。燕子戲於柳之態。具供天覽。益盪叡念。其渡御處。殿陸郎廊階。滴滴有痕。侍女執巾而從焉。
【香曰。醜陋之態。使人嘔穢。而一上才筆。艷麗華縟如視深殿春娥之錦畫。】
【夢曰。讀到此段。則鐵心石腸之人亦變為錦心繡腸之人。文字感人誠如此夫。】
直僧有宮削某者。方坐燈下。帝隔帳窺之。怪有三膝。宣侍嬪問之。某不敢廋。以實奏曰。中膝非膝也。男子所當有之物也。帝珍之。再宣近召。命以顯弄。某乃奉旨。去衣徹褌。則大如束廿莖。隨手勃興。龍矯可驚。衆不能正視。竊牽袂相哂。
【夢曰。聞伊賀有曰孰膝者。其人陽物極大。坐則不能辨其孰膝孰陽物。故名曰孰膝。余惜不獻其中膝於此帝。以傳芳名於千秋。不能正視者所何也。余恐衆嬪春情勃發。玉液濕褌。】
某夷然前膝奏曰。賤臣馬齒過強壯。未曾接婦人之雪膚。每羨世之少年輩。縱贈芍采蘭之娛樂。臣獨否者。職此物異常焉。依此物也。實為臣寇讐。臣而不有此物。何苦歸佛門。今者得一供天覽。身死而此物不朽也。
【夢曰。曡用此物二字似繁而非繁。蓋古文佳法也。】
【香曰。不朽二字有千鈞之力。】
帝注視半晌。春情勃發。不能自禁。急自九華帳裡輾轉而岀。手褪袞龍羅裙。辱把巨莖擬玉門。如合符節。詔曰。奉御奉御焉。抑惜人以緇徒比木石。然彼亦人也。豈無情哉。枯木值春則開華。頑石相觸則生熱。而況此人而有綸言乎。某乃仰臥。安玉體於腹上。奉倒御之。帝曰。天下不如意者有二。一為雙陸輸贏。一為陽物弱小。今所徴用之物極大。不唾則不易入。御喉為發喘。一任奏祕戲。無復遺憾。獨至倒御一法。則未可謂無恨矣。
【夢曰。倒御法。其快多在婦人。而不在男子。弓削夙知之。故托敬天而獻媚。其實所以包藏禍心也。宜哉。此帝之惑此僧也。】
乃叡感之餘。微訝其異樣。宣問其所由。某謹對曰。若太陽降臨賤奴肚下。黎民何由仰光。今爾擎奉在上者。所以表敬天之禮也。自此後又玉巵者流。目倒御法。曰弓削流言。
『篇末評（下同）枕史氏曰。諺曰。戀無上下之差。此語已洞人情。何復怪於由義之異味乎。』
『病瘻頑山咏史曰。則天甚愛六郎風。佳話當年傳日東。時有山僧能解事。一莖松蕈御簾中。亦可以代此篇之論赞矣。』
【夢曰。一結極妙。】
第二帖 師直夢交
【夢曰。起法一變似讀柳記。】
寢殿幽深無人之處。主人召兼好法師。手授紙筆。使代作艷牘。心雖阻。口難否。承意草之。其文曰。
【香曰。起筆異樣一句包含許多腳色】
【夢曰。聞妓院娼婦寄情郎必請人代艷書。今使作者在狹斜中。則佳人請代作者門前成市。誠不堪艷羨。】
【都都逸曰。所思之人不思妾。不思之人卻思妾。情海風波概如此。浩歎浩歎。】
"氾一筆唐突。恐見怪訝。以故豫陳其緣由。勿厭其靦縷焉。頃者得童僕之伶。名云侍從。聞此童時亦候左右。即今所以當青鳥使也。嗚呼。不畏柏木葉守之神崇。未曾見之妍姿。常存於幻眸。朝露睹頃。尚不能忘。因思他園名花不易折之戒。幾欲自製逼。奈吾心不如吾意。況山井淺心之歌意。亦暗成吾戀之讖。益加繾綣矣。抑岩木之山尚有溜。鯉淵之波不徒起。君如有情露。益為泄一滴。幸勿卑棄武藏鐙。"
【香曰。其旨完美。其語清新。譯得巧妙。吾輩木強男子。雖費三晝夜。不能得此隻辭也。】
主人一誦。嘻曰。其旨婉美。其語清新。縱使非某院艷書較之。判者覩之。豈有不畱心者乎。艷質一再。直使侍從贈婦之許。墾索答。使人反命呈前書。視之。封緘如故。佗無一字。此以小夜衣三語為答耳。因沈思一刻。悟古歌。所謂不襲他裾。不見他夫之意。慍曰。吁。法師妙文。亦屬畫餅歟。劈拋地。少焉復拾。微吟曰。
為想卻時觸玉摻。
吾收我書藏香夿。
【香曰。癡狀如見。】
蒙牘於面而泣焉。既而復以為。縱不得真契。豈無夢交乎。乃倒衾而臥。欲眠不能睡。太息曰。此戀而不遂。生存世何為。宣起大兵襲擊彼舍館。以霽此恨怒耳。以火攻耶。以水攻耶。否否是尚非計之獲者也。寧不若掉三寸舌。饞誣渠夫。獲罪使至死。而后奪略婦。強迫遂我思。真是上策也。自問自答。
【香曰。形容輕妙。】
【夢曰。玉門之戰。時而炎熱如燬。時而流液如泉。謂之火攻亦可也。謂之水攻亦可也。蓋男者陽。女者隂。陽生火。隂生水。水火相爭。天地之祕戲畢矣。今不用火攻水攻。卻用舌攻。何其隂險之甚乎。嗚呼。癡情害人亦大矣哉。】
稍就睡。忽有背后呼醒者。顧則侍從也。懇慰籍曰。玉環無情。青鳥誤使。為惱尊慮。僕之罪多矣。然婦心之為性。似堅實脆。雖貞婦亦然。要是笆上之霰。萩上之露耳。若主公面挑之。則彼亦非岩木。安知不重小夜衣裙乎。僕今為尊請舉玉趾。慫恿不止。于是。如冥路遇彿。欣然從之。赴於婦家焉。
【夢曰。作者多情。故此種筆墨。他人不能及。】
【香曰。一覩既蕩心魂。】
時方黃昏。婦將澡浴。身着密絺襯衣。入浴室。二人乃佇室外。自戶隙窺之。則看先脫襯衣。其渾身肥皙。乳房玲瓏。如囊水精而雙懸。看次褪紅裙。固不知有窺己者。則不掩所可掩。浸手中巾澡牝者三。而後縮身入槽矣。乃悉看破之。牛涎縋地。龜首朝天。直欲抱就侍從臼臀。彼悟之。莞哂。戲曰。華清水戰。公能勝之。手一拍背。啓戶納之。自外鐍而去。于是解衣帶。跳入槽中。婦愕然而不聲。槽窄無地可避。加之彼我赤裸。兩處相觸。和湯自入焉。
【夢曰。兩處相觸。和湯自入八字妙。所在不說破。】
忽聞足音震地。蓋主夫悟事闖來也。直揚腳踢戶。戶仆。駭自中瞻。此遲彼早。拔佩刀斬吾額。絕叫一聲。聲徹耳而覺。則何圖是南柯之一夢。而手牢抱膝。驚汗淋灕。褌浸衾汗矣。
【夢曰。收筆托之南柯一夢。頗有漆園叟之風味。】
【香曰。到底不着主人與婦之名字。使讀者迷於想像裡。而反從赞語中。始見忠臣庫云云。二句殆有畫龍點睛之妙。】
『枕史氏曰。予嘗觀演戲忠臣庫。到其三齣。有鹽谷某刃傷高師直之事。事自色一字起。這帖托諸夢以諷世。尤奇矣。惜人曰。心者表也。夢者影也。表直則影亦直。表不直則影亦不直。顧予亦每感夢交者。蓋由心表不直也。然而。幸止於浸褌。未曾傷額。今讀這帖。惕然戒心。』
【揚仙曰。余常診君病也。何當此時不服腎氣丸乎。又曰縱使不傷額。數失精者是所以深傷腎臓也。外膚之病易治。內臓之病難治。枕史豈可不戒乎。】
第三帖 老嫗嬌音
【夢曰。起法又一變。】
昔有說。一場妖夢為在吾。中将受九十九髪之目深喜者。老妪一日誂二郎曰。誠哉不違汝之占夢。得好漢如中將者。半達素願矣。雖然未得一眠。尚不饜意焉。因今欲作玉章。介汝亦寄中將。抑摩呂手蹟學山禪師之書法。頗臻妙。
【香生曰。先自書法入。可謂好手段。】
中將之所最喜。其悅懌不措可知也。爾時汝宜偽曰。筆之者匪他。實為賤妹。賤妹曾仕某守。今也告歸。代母處家。願君憐彼哀。幸賜一顧云爾。則中將固好色。必喜應之。
【夢曰。好色二字自是下文伏筆。】
汝直誘至。我欲裝少女嬌音瞞。以遂本事也。二郎吃驚。然其性溫和。乃枉順之。嫗欣然。展擅箋揮筆。腕顫。字字幾如蚓之糾。如蛇之幡。柬末繫以和歌。
【夢曰。形容筆蹟至矣盡矣。】
我匪無夜衣可披。
願着都人畫錦衣。
斜封而委二郎。二郎傳遞上之中將。中將披之一讀曰。不啻思戀淒切。書風高古可□意者。彼怕我高貴。氣阻而筆慄邪。其無可憐也。即夜。二郎為導。不從僕御。微服赴之。其距離雖不太遠。一路徬田塍。左右多枳穀。芒針刺人。而樹梢上。陳掛穫稻。望之迆邐如牆。此間茅舍七八。乃從導入其一焉。村居荒涼。以戶代障。障皆黮煤。房隅周以破紙屏。一燈耿然。二郎自此去矣。
【香曰。村舍光景。閒閒敍去。毫如無關係。而大有關係矣。文之間架妙構全篇為之生精彩。】
時有廚邊燒藳。煙氣咽人而屏失。故焚妙香。聞之前數步。戶隂有人一咳曰。枉瓊躅於蓬蒿。不翅光君之於夕顔。深情厚思。至死不忘也。其音嬌甜。如吸喉泄齒。微怪之。而又以為此間反有一段風興。亦不可知。
【夢曰。好辭令。如讀盲史。】
益前。有俄然自暗中執袂者。其所觸之手。皮皺骨癯。復為之躕躇。而彼則狎然。已解其布裙。遂及吾帆褌。伴而入屏焉。對顔不見。暗摸其隂。直插寶莖。如澀而不入。以為由處女妙齡。情寶未開邪。塗唾再插。須臾乾澀如故。而彼薦玩寶莖。或摩之掌裡。或挾之股際。喜如獲龍珠。吾亦勢成騎虎。遂與之昵。
【夢曰。此段情事。皆從上文好色二字生來。】
【夢曰。筆墨流麗如花顔玉姿。不復覺難澀之態。】
既而多可疑者。試吸其口。齒多齬矣。始悟為老狐所誑。膽落而莖縮。此時彼現本音曰。頭番一昵。未足以當點籌而莖已軟縮。不復掉者。意者。憐摩呂之念未深也。何其沒心腸之甚。且嘻拈莖使掉。愈拈愈縮。而彼尚堅持弗肯放。
【夢曰。履霜冰至。此時而悔之。亦不免為六月之菖蒲。十月之菊花。】
【夢曰。尚字有力。使人愴然。】
【香曰。倏然而止。妙。】
『枕史氏曰。易曰。枯楊生華。老婦得其士夫。何氏解其曰。生稊則生機長。生華則洩且竭。若夫九十九髪嫗之生機。蓋有增無竭。所謂老益壯者。適借業公一昵洩之耳。而其婬行醜態。流臭百世亦甚。嗚呼。少女耽。猶可說也。老婦之耽。不可說也。雖然。公亦有罪。罪在不知足。其見辱。不宜乎。』
【夢曰。雖然一轉。千古名言。世之好色者。不可不猛省。】
第四帖 建禮溫肌
【夢曰。本是一部枕史。却以正正堂堂之史筆提起。文乃奇變。】
合小掌。恭向天。拜訣皇祖太神。是為八歲養和帝。二位尼奉之。挾劒璽。立舷首。指示帝曰。波底有樂都。今將遷駕也。奏罷投海。建禮門院亦繼投矣。
【夢曰。先敍養和帝次二位尼然後及建禮門院。正是引客入主法。】
此時。源氏軍中于思睅目之兵士等。認緋袴漂於波間。悟其為女院。爭下鐵搭。鈎髪上之。則氣脈已絕矣。衆大噪。有以火烘者焉。有使吐水者焉。總帥九郎判官來叱曰。何其亡狀乃然邪。茍是萬乘之配。至尊之母。在平時則簾幃九重。奴輩欲端倪亦不可得。而况狎近乎。挥而遣之。召集俯泣於舡腹未殉於海之諸嬪。協力以遷奉院於我舡。更裳衣。御湯藥。救護百端。絕無其效。諸嬪愈泣且惑焉。判官沈思久之曰。考醫書。凡蘇溺死之法。與以火烘。寧不若以身溫之。今可倣也。雖然諉諸卿等。則同隂虛感。囬陽難。必吾雖無狀。請自當之。或可以庶幾萬一也。乃悉卻嬪。判官手緩御衣帶。以己之躬。接院之肌。不啻冰寒玉冷。忍之熨摩者一刻。心竊祝曰。神若有靈。一使御魂返。少焉微溫生體。稍稍進依我。彼蓋覺寒冷也。判官喜懼交至。益牢懷之。且枕吾膝。熟視其貌。則黛如遠山青青。臉似春月朧。鬢髮濡垂。光澤愈美。猶夏雲經驟雨未全乾。
【夢曰。左傳文公二年云。秦伯猶用孟明。魏冰叔評之曰。一猶字有五義。孟明一敗於殽。再敗於彭衙。秦伯知孟明之可用不棄之。俗人之驚疑。君子之歎服。一一如見。余謂一叱字亦有五義。尊尊大義一也。制下之義二也。欲收功於己之義三也。□美人之義四也。求合歡之義五也。】
【夢曰。判官本武人而精於醫書如此。何其英雄多智也。】
【夢曰。不托之醫書。則恐他人指目。故托之醫書。英雄欺人。誠如此也乎。】
且時時魘而顰眉端有香。無物可喻。喻諸吉祥天女乎。國色敻優。喻諸天稚命乎。天杳爾具。不可謂庸常人間之類種也。可謂光艷赫赫日宮之再生也。顧以糾糾一武夫。得爾咫尺者。抑何等宿因緣。又何等好果報。真可自怪也。嗚呼。八嶋之風。檀浦之雨。櫛之沐之。被堅執銳。以征勦百方之敵。至竟誰適。若不能配此院者。天位寶祚亦何所望。
【夢曰。雞越之絕險。檀浦之風濤尚且不畏。何況覬覦非望乎。其忍之愈久則其所望愈深矣。】
【香生曰。百忙中插敍瓊細之閑事。全首反覺活動。】
【夢曰。英雄好色。自古皆然。廷尉亦昵世英雄。安有不好色之理乎。至此發此望。我尚以為達。】
癡慮慷慨交（上汾下土）湧之際。看院伸一手纏吾頸。周一手抱吾體。蓋瞢騰中以為臥先帝側。誤以吾擬帝也。此時陽根炎於褌中。忘我喟嘆曰。天神國神欲罰即罰。死亦不畏也。直露陽。用是摩擦院股。其抱着益緊。蓋二氣之所感引。
【夢曰。承上文同隂虛感囬陽難。而曰二氣之所感引。文脈亦甚細。】
試摸股間已沾矣。排之寢隂。秀潤如玉。其色似紫。妙味可思。
【夢曰。玉門文色。少時淡紅。既而純紅。既而濃紅。既而淡紫。既而純紫。既而濃紫。最後至玄黑。高文不曰玄紫。而曰似紫。非深於撕道者。隻字下不得。】
一瞥頃。不知津涎墜和液也。先指攪之。次舌嘗之。如院亦知愉覺快者。看徐徐擡腰。嬌貴不可道。今則非須臾可忍。直使仰臥之。以身頃壓。奮然盡根入隂。院忽一聲叫嚒而蘇。御體全復夷矣。視判官侍側。未及宣一語。撫然而在。貌益俏麗。判官拜之悚然。欲身亦隨波上泡而滅也。
【夢曰。廷尉於囬生之術。雖扁鵲倉公恐不易矣。】
【香曰。文氣亦雄健。】
【揚仙曰。源氏好色。不啻一判官也。雖然。於判官為最甚。諺所謂英雄好色。蓋謂此等人也乎。】
『枕史氏曰。以柳下之懷狀。責諸好色之英雄。難矣。雖然。世人或云。判官之覬覦天位。蓋自覵院牝始。然而一敗塗地。身亦作衣川之水泡矣。嗚呼。覸不可覸。視不可視。罪也。天上尚且不免。況人間乎。判官盍以□仙為淫鑒焉。』
【夢曰。正正之議。堂堂之論。為結卻好未知作者無好色之癖否。】
第五帖 河邊賂妻
磯城嶋帝御宇之時。新羅有罪。勅興征讨之師。選二元帥。一曰大伴金村。一曰河邊瓊岳。各率兵數萬。赴於彼土。分左右二隊而進。戰鼓色雷轟。管響虎吼。拂空彩旌。如春火之燒野。脫括白羽。似朔雪之亂風也。抑勝敗兵家常。雖有良將。亦未知如之和而已。既而左隊則得大捷。斬馘數千。振旅而旋。右隊則反是。一戰敗衂。將卒男女。悉為擒矣。
【夢曰。此段敍事。彷彿子長孫子傳。】
中有部將伊企儺者。頗勇悍。虜憎之。迫使脫行縢。脇以白刃。曰。宜露尻東鄉。振之三囬。而曰。日本王啖臀肉。否則殺汝。伊企儺不屈。反駡曰。新羅王啖我臀肉。竟被斬。其婦云大藐姑覩夫之死。賦一首和歌。逑愛國殉夫之志。
韓城縱擬望夫臺。
敢問太倭振巾來。
吟了慟哭。虜亦感其貞烈。往往流涕云。
【香生曰。快男子與烈婦狀貌。躍然於紙上。】
卻說右元帥河邊瓊岳。原為無恥之怯夫。亦供婦見擒。虜乃嬲問曰。朝臣。朝臣。命與婦孰重。對曰。女皆婦也。命則一而已。曰。然則。吾今於朝臣目前。欲恣弄婦且媟合如何。曰。若助命。則忍見之耳。
【夢曰。朝臣優柔。寫岀如覩。】
【夢曰。愈岀愈怯。態怯愈醜。】
於是。虜前命拽岀婦。婦驚愕號泣不顧。令徬卒捉其手足。左右張開。為大字狀。而悉（衤侖）衣裙。隐處忽顯。而後馬跨之。以玄毛欺熊之胸肚。浪觸白肉擬雪之下體。且指與陽交下。一突一抽。故分明之以眎夫。夫一睨。囬想信誓旦旦。至昨至今。如是我歡之事。徒切齒蹉跎耳。彼弄媟已數時。夫因以為。今也定應放婦。而不放。看更炷妙香於枕頭。又塗奇藥於女臍。了之小息耳。
【香曰。馬字如可刪。而暗映玄毛欺態等之字。是譯者苦心之處。】
【夢曰。曰指曰陽。兩兩互摩。何得不生春情。】
【夢曰。炷妙香頗風流。塗奇藥亦多情。非風流多情之人。何能至此。】
先是。婦遭猛衝。一旦氣絕。而比香煙薰鼻。藥水繞臍。恍然再蘇。新液自股湧。虜候之再跨。連御數番。婦亦蠕蠕蠢尻。夫覩到此。恨妬交迫胸。曰。縱使踰死岀之山。濟三途川。亦欲擕手同行。而今為髯虜。成此狀何也。因忘吾瀕死命。欲生啖虜之肉。此時。彼始倦媟。廑免婦矣。夫欣接曰。吾嬬無恙歟。直欲尋舊歡。婦脹頰怨曰。惜自己之一命。以多年伉儷之妻賂敵。使曬赤恥於白日。怨淪骨髓。再歸何為。自此。絕媾勿論。亦不許夫之近於身邊云。
【夢曰。使他人姦我妻者仁也。見之而恨妬者義也。仁且義。而為其婦所棄抑何也。】
【香曰。與前段伊企儺。夫妻反映。妍媿益著。】
【香曰。其然豈其然乎。然在非常之時。在大有此理。】
【夢曰。斷實確不可動。】
『枕史氏曰。語云。駿馬為癡漢之騎。乃以貞女為惰夫之婦。女之不幸莫甚焉。若使河邊之婦為伊企儺之婦。安知其不為大藐姑之所為乎。婦有貞婬之別。由夫有勇怯之差也。要之。夫之罪也。非婦之罪也。抑我又有為河邊婦惜者焉。古烈女有為敵所強姦者。一旦汚其肌。至其口吸時。忽咋舌斃敵。身亦倣之死云。河邊婦而果欲潔貞節。則其於與虜接。豈無所為乎。嗚呼。豈無所為乎。
【夢曰。一結似歐九五代史筆意。無限煙波。】
第六帖 本院汚衾
兵衛督乎貞文。綽號平忠。為人好色。稱天下無雙。幾世間一切婦女子。無貴無賤。無老無少。為其所懸想者。莫一不靡從焉。
【夢曰。好色二字通篇骨子。又其命脈。】
而宮嬪中。有本院侍從者。姿色絕世。平忠戀之。雖屢寄艷牘。絕不得一答。反騙弄之者數次。平忠懊惱。竟發相思病矣。
【夢曰。忽下而字轉折。何等敏腕。】
平忠以素善繪事。病牀無聊之餘。戲染翰。而其所描。都以從前為姬所騙弄之事蹟為意匠焉。或描纍寄數牘之後。吐露其切情云。多言非敢所望。只讀了二字。見答則足矣。爾時。姬特剪取其二字。糊貼之他箋以返卻。我覩而涕泣之態。或描梅雨瀟瀟之夕。姬故誘我於其房。使乘暗摸其雲鬢濡髪蕩我心魂。而後托言鐍戶。一起入奧。遂不復岀。我獨倚障。呆待徹曉之風。或描思戀綦切之餘。癡想百岀。以為若得姬之戶而齅之。惡臭之餘。或減思戀幾分則幸矣。
【夢曰。曡用許多或字。生無數波瀾。使讀者狂瀾怒濤。不可逼視。】
一日。瞷彼侍女翡翠擕一箱而岀房。奪取之。則異香薰鼻。蓋薰籠也。籠中藏丁子煎汁。及香丸如梅子大者二三枚。睇視之而戀慕之情益旺。遂精神恍惚。嘗其汁。吃其丸。不覺慘然淚下焉。皆著彩緻密。姿態如生。縹裝為一卷。聞姬甚好繪草紙類。使人贈之曰。若被一覽則幸甚。且請。君亦有佳藏。則賜割愛。既而姬酬以一帖曰。此外無所藏矣。翻之則竹取物語耳。蓋以竹中赫姬。雖帝召不敢應自況也。
【香生曰。敍寫曲盡。善及繪畫無不及，何等才思。何等靈筆。】
【夢曰。贈以竹取物語。平忠之失意。可憐。】
平忠切齒曰。噫。賤婢再三報我。不啻以無情。侮辱至此極。豈曷無所報乎。爾後。故阻絕音聞矣。抑彼翡翠者。年齒未破瓜。顔紅如袙。身披花紋染衣。手約袴縧之弛。時時岀入姬房。其人才智長於齒。平忠乃生一計。每瞷其岀入。與物以買心。漸得馴近焉。然後更製一卷。使彼再贈姬。誡曰。若問自奚。則宜答自三荒禪司也。彼領其意。如其言。
【香曰。省筆有味。】
此夜。侍從會有抱衾之暇。燈下讀書倦。方不堪岑寂。恰好得此贈。受而一見。外錦螺鈿之軸。青羅之褾。締以長紅縧頗極鄭重。
【香曰。故詳述裝潢糢樣。妙不可言。】
意先擬寶帖披看。其中反係祕戲圖。不覺顔赭。直欲掩卷。而又以為。觀諸稠人中則應有所憚。孤坐獨覽。竊以遣悶。何妨。且夫禪司消息。或封在卷中。亦不可測也。乃再展之。描男女種種媾態。錄癡話以代赞。姬如讀如不讀。通覽一過。心恍乎動。頓覺頭重耳熱焉。忽障外有男女相謔聲曰。迂闊矣。盍解事。宜纏此手。分明是平忠聲音。姬先一驚。又有聞曰。狎昵至此。何謂不解。雖然。妾猶年少。請免此一事。是為翡翠。再愕然。以為平忠恨吾峻拒不應。易地挑侍女。欲梳櫳歟。屏息傳耳於障。少焉。語熄。只聽枕軋軋。津聒聒之音耳。乃蒙衾蔽耳。強欲不聽。則聲愈聞。強欲鎮止。則心益動焉。俄而有自外啓障者。益驚。排衾而遁。平忠手燭入來。照衾遍撿。則認腰邊有濡痕。蓋為洩精汚也。獨笑曰。快哉。吾今得報彼矣。乃去。詰朝。贈新縑二疋。曰。薄以供衾材。姬得之。仰慙俯怍。以恨地之無縫云。
【夢曰。姬亦人也。非木石也。其發春情亦宜矣哉。】
【夢曰。如讀如不讀五字。雖司馬子長。恐不能下。可謂千古獨擅絕技。】
【揚仙曰。其實所以心悸也。】
【揚曰。聽到此。何人不起波瀾。】
【夢曰。平忠手段。可惡又可憐。使平忠遂其之志。何至此乎。呵呵。】
【揚曰。亦是一篇之精髓。】
第七帖 常盤閨語
平相國清盛。自獲貞婦常盤。喜其色。百方欲使從己而不從也。若夫以威權凌迫。則雖使釋迦食鮮魚亦可矣。
【夢曰。欲說相國常盤兩兩合歡之快事。先自百方欲使從己而不從處起筆。所謂欲揚先抑。欲奪先與之法。】
然無興味。因緩心待時焉。春則使侍觀花之筵。強侑酒。以挑金釵之醉。秋則使陪觀翫月之團。故稽漏以待海棠之睡。或假猛卒武人雪□風凌之威。欲使屈致歲寒後凋之節。仍不屈也。然而。彼如有所思。每遭公之親挑。不必拒絕。公執其手。則柔然披拂之。公猥其肩。則微側躬。袖掩口。莞爾睨之。有觸則欲墜之花態。公迷悶欲死。而無復術可施。只待雪竹之作柕。東風之吹我耳。
【香生曰。句句清麗與顯相稱。】
先是。小松內府詣熊野。途而得疾。官為徴醫於海外諸國。會高麗有一奇藥。盛以銀壺。獻之鴻臚館。使玄番頭賂於相公。云。融此塗牝。雖貞女節婦。魂忽鎔。成雲成雨。歡極而泣。其聲如鳥叫獸吼。蓋一種之媚藥也。
【香曰。好方便。妙趣向。】
【夢曰。諺曰。媒情事之人。其所以勝於父母。果然相國獲此奇藥。其喜果如何。】
公獲之欣悦。即夜召婦於寢。在朱檠影遠。爐香罩帳之中。輒執手猥肩。此際。指尖塗藥。卒然侵入。自股間達牝中矣。婦赧然。蹙雙股。然只是以為尋常摸幽之戲。不知其塗藥也。少焉。藥和鼎膏而流岀。居不安席。公察其色。試再下手。則彼不復蹙支。而臍下已成海。
【夢曰。公察其色四字頗妙。相國不獨敏於軍機亦敏於情事。】
公心竊感藥效奇驗。直掖就寢傳口於婦脣。頰熱如火。彼亦伸纖手握我巨陽。自篏之。浪濫無比。公欣然抽送。一衝殆入神境之際。婦忽反側身曰。妾身蒙寵榮。雖歡無涯。如胸裡有一團之悲憂何。言半而泣焉。於是。情移興轉。如將發之花。忽散於風雨。遺憾殊甚。乃切問。卿已聽我之願矣。我豈不聽卿之願乎。盍言其志。婦曰。然則試愬之。日外。為猛卒所虜之兒乙稚。意者。不日應被刎。骨肉之情。妾思之。臨事心阻如此。淚墜而珠於肘。公指彈之曰。卿勿泣。卿勿泣。凡事某所乞。官莫不聽焉。為報卿一夕恩。必延兒百年之命。婦忽開愁眉曰。有其一語。妾身戰肉顫。喜不可禁。薦低昻腰。以四肢纏公。牢抱固結。公亦嘻曰。快矣。今而入神境也。倍抽送。婦又鎖股曰。仍有今稚在焉。彼則見殺否。公曰。然殺之。曰。吁偏矣。盍亦為妾活之。曰。然。活之。百事卿命維從。
【夢曰。花將發。狂雨來。月將照。癡雲妬。花月且然。況於人事乎。常盤反身似殺風景。卻有許多情致。淺者何得知之。】
【香曰。繪寫緻密。真是雕蟲鏤露之乎。】
【夢曰。古人云。君一夕之恩。貽妾百年之憂。今常盤一夕情。卻保兒百年之命。古今同不同。未可知也。】
【夢曰。相國百年從常盤之頤指。英雄好色。一向至此。】
【夢曰。予亦少時好狹斜之遊。一夕擲百金尚且不顧惜。當時早知有此妙藥。則天下之美人。我必輪姦之。自許以色壇飛將軍。但恨不早耳。】
『枕史氏曰。廑廑一壺藥耳。能使絕世守操節婦。一朝轉念至此。何其多傚也。然而。今之所謂媚藥者。不必遠求異邦之守宮。代以佑古島一抔土。則亦可以使轉念幾常盤矣。勞則半古。效則倍是。若平公而有知之。其必笑曰。我多塗指一事。』
第八帖 柁原夜込
源判官奔奧州之後。江湖更騷然。茍有其葭筟之親者。皆蒙鐮倉之嫌。被逮捕者日夥一日。或別妻。或喪子。零丁載途。譬猶燒野之雲雀。失棲啼迷於天衢也。
【夢曰。居然史筆】
靜姬者。判官之愛妾。所謂榷北方者也。嚮訣離公於吉野。後潛匿於生母磯禪司家。為東兵所搜索。共母護送於鐮倉。此姬也。色藝雙秀。加有貞操。其霍岡一舞。夙動鐮倉公之心。而公不顯諸色。陽托訊判官蹤迹。隂欲遂我戀。屢召見姬。或羅列弓矢劒戟。眎以恫嚇之。或交錯絲竹管絃。命以撫奏之。一陽一隂。活之死之。一求其從己。而只見其低首。不見其首旨也。
【夢曰。許多應答。盡用韻語。有情有色。】
一日。公又咏和歌眎姬。
堪想名勝在奧中。
壺山石碑合浦風。
蓋托憶勝探夫踪也。姬陽如不悟歌旨。公又齋吟。綰之白玉簪再示。
把簪試問主是誰。
白玉無言聖先知。
亦托物挑人也。姬又如不解。專逑慕夫之念。以奉和。
滿岀白雪三芳路。
空剩行踪不知處。
公乃諷去原夫訂新盟之意云。
祗應山盟有時騫。
妹脊中斷吉野川。
姬心憎之。重獻比體一章。益表想夫。兼希以穿石女念。再顯夫於世。變今作昔。
賤女手中操苧環。
何時今昔又循還。
於是公激怒。乃托罪於慕亂人。手解刀繩。縛姬庭樹。背其玉腕。開其藕股。拔刀到前。名云刎。實欲姦也。君夫人為人憐而妬。夙怪公之舉止。今覩此狀。直自帳岀。為執公祛諫。竊執其手。使自袖裡摸吾牝。公之神為虛逝。莖亦萎。直入帳寢矣。無比間。夫人令侍女解縛放姬。而姑憚世聞。倂母置之扇谷。縱一丫鬟而侍為。抑鐮府武士概都雅好色。
【夢曰。上所好者。下必好之。將軍己好色。故幕府武士皆無不好色。語曰。勇將之下無弱卒。信哉。】
柁原景時。工□祐經等其尤者也。夙聞姬之艷名。坐思慕之。屢貨母求歡。鮮衣修飾。故端好容貌。其訪姬舍也。重於趨公事。晤語姬也。榮於值除目。每到必齋酒脯。慰籍子母幽鬱且自娛。以為常焉。□後齊揚光。菖蒲之風遍涼。杜宇一聲。暗妬微行之夕。二士聯袂訪姬。輙開宴。命丫鬟行酒。酒數巡。一坐興動。景時請母欲令姬一舞。數請而才允之。於是。禪司手彈倭琴。景時拍髀為節。祐經轉喉唱時曲一闋曰。
視彼蟻行迹。
戀思尚相催。
芳容兮妍面。
孰世又忘哉。
人生相思切。
何以為其魅。
男之思婦時。
勝親之思孩。
看個繾戀腸。
一日為九囬。
佛也有方便。
神也可助來。
叩兮必有響。
搧兮必花聞。
【夢曰。情思纏綿。譯得有岀藍之妙。】
聲琅琅。如岀於金石。其卒尾兩句。暗諷戀姬微旨。而姬不顧。啓金摺扇而起。只見羅袖翩翩。如禽蝶之戲於花。頭上玉簪。與座上銀燭相映輝。二人瀏覽。魂不附體。更揚眉張目。無復端容矣。且視時時自裳下露素脛。懊惱欲絕。夜已深。舞已畢。賓醉辭席。伴就歸途。
【香生曰。層層敍姬之堅貞。筆路有順序。】
景時目中舞容宛如。尤不堪寶山空手之憾。乃欲夜込以遂志。故與相伴矣。獨囬踵姬舍。潛屋後竹篁中。忍蚊螫以待人定焉。
【夢曰。昔者韓信忍於股下。范睢忍於厠中。景時忍於蚊螫。亦類淮隂張祿。自古欲大有為者。概無不然
時有婉聲之聞。曰蝴蝶蝴蝶。更漏已闌。蓋收杯盤就寢。是姬之命丫鬟也。又聞磔磔之聲。蓋禪司之咳也。
【香曰。不繁不簡。善狀夜深阋寂之實況。】
少之寂然。人禽悉定。因潛岀篁。手推庭屝。無鐍自啓。升堂。風滅燭。循壁而步。暗中摸索忽有衾祛觸手。以為姬寢。此時恍如臨一敵國。
【夢曰。景時雄勇尚有臨敵國之想。況不及景時"者"乎。】
胸悸股栗。強自鎮之。俯窺其氣息。方熟寐矣。徐徐以身穿衾。忽自中檯枕。叱曰。誰哉來者。莫乃饑鼠求食入懷乎。審其聲音。正是禪司。因愕然。抱頭鼠竄。席為響。復叱曰。足音比鼠似大。意者貓乎。因假作貓聲。喃喃亂之。亦復叱曰。鳴聲大於貓。是必犬矣。因變作狺狺聲。僅得遁去。世人傳為笑。
【夢曰。愈岀愈妙。】
【夢曰。昔孟嘗君得鷄鳴狗吠之雄。免其害。今景時為鼠為貓又為狗。纔免虎口。可謂千古一幅佳話。】
名曰柁原夜込之。方違。蓋夜込者。謂癡漢乘深夜。匍匐以侵入婦寢。方違者。乃誤其方向之谓也。
【夢曰。一結用插注法。却妙。】
『枕史氏曰。大頭公欲行白日之婬。何尤於蚰蜓子之夜込乎。而皆不能遂。徒遺笑柄耳。語曰。上有好者。下必有甚於此者。可以兩戒鐮府之君臣矣。
【香曰。赞評簡煉有雋味。】
【夢曰。論赞多諷意。故佳。】
第九帖 支鼻僧都
有一沙門。法名常真。性酷好芋。一噉盡數升。故人呼芋魁僧督而不名。為人修鼻如象。其尖下垂。頗梗飲食。曾倣敲鉦木。創製支鼻木者。每食。使人自徬支持之。因又謂支鼻僧都。
【夢曰。往年與高為代議士遊北裡妓院時。高為氏語余曰。我御有一婢。其人隂門開豁。五指一拳。岀入自在。婢自謂天下之廣。四海之大。恐無與妾相配者。會有一梳客告婢曰。信□有曰某者。其人陽物甚大。屢迎新婦而不能合歡。不得已一牝牛以發洩其情。言未畢。婢喜不自禁。直束裝上途。遂聞某於信□。告以實。某大喜。約為夫婦云。嗚呼。造物者之賦人。一何至此乎。余讀高文。追憶此事。漫錄以搏一笑。】
抑此僧都。潔行而碩德。絕不近婦女子。止畜一童男。齡方舞勺。眉目如畫。而肢體孱裊。倣不勝衣。僧都鍾愛。常置左右。支鼻之任。亦專命焉。而彼有時誤支。陷汚鼻尖於碗糜者屢。而僧都不尤也。自此誇寵。人相話。則己自徬插嘴。且寺中事無巨細吠告僧都人皆莫弗憎之。而僧都獨聽其言。【上二句徬有小字：恃寵擅威古來小人之常情此篇寫岀逼真】與其所欲。壹順適其意焉。會有壯年雲水僧來停錫寺中。夜夜臥佛殿。以殿與僧都寢室才隔一壁。動靜了了皆上耳矣。時方冬。夜寒甚。臥而聞之。如僧都溫酒於衾爐。令愛童行酌者。
【香曰。怪矣。】
少焉。有一氣之漏。蓋煮物也。諦齅則非芋香。而聞殽馨。
【香曰。又怪矣。】
既而如就寢。曰夜寒凜冽。酒力難防。盍進以取暖。諦聽則僧都之聲。次洩鼻息。又送紙聲。
【香曰。益怪矣。】
最後。有呼愉欲死者。其音柔媚。不問而知為彼童也。此時我陽物。抑若揚。蹶起擬之壁力下上漏精矣。爾后。無晝無夜。目浮童容。口唱童名。拳婬以取快焉。一日以為。凡男子鼻巨者。陽亦巨云。僧都象鼻如彼。可以類推。
【夢曰。僕鼻甚巨。尚而陽甚小。如以鼻之大小論陽之大小。則如□遊者謂之何。呵呵。】
孱彼姣童。何以能得耐龍陽之任。且我聽其閨中語。音調柔媚。絕不類男兒。
【香曰。愈益怪矣。】
毌乃僧都故男裝愛姬以欺人目乎。因每見童。眉語眼波。以試其應否。稻舟果然有不否載我之態。心竊喜以待僧都如他。生憎。僧都頃病腎。三餐不進。至所嗜芋魁亦不多食。日夜使愛童護枕。於是。客僧氣益焦躁焉。一日。瞷童如廝。厠要其過廊。驀地仆之。就欲媾。誤以膝臨隂。入可八九寸。怯其或衝死。籧問曰。得毌痛乎。女坦然微笑曰。御坊陽物何大。殆不減於僧都所有也。
【香曰。後生真可畏也。】
『枕史氏曰。隂陽相交。上世諾冊二尊之創定。洵萬古不易之妙法。而天地生生之理亦具焉。
【夢曰。引史起筆已奇。次之以易經之語更奇。】
今夫鷄姦。熟為而熟傳之邪。不翅戾於天理神道。有害於衛生亦大也矣。然而。我邦中古。將門世政。尚武成風。徒買舞陽之餘勇於肛門。反不能磨利劒鬥眉斧。亦何右也。
【夢曰。句法似昌黎。】
方今開明。以鷄姦為國之大禁。夫鷄姦之與拳婬。似而非者也。拳婬之害。止於一身。鷄姦之毒。流於社會。官所以禁彼而不禁此歟。
【香曰。此赞稍過冗長。痛刪如何。】
或問予曰。聞君樂鷄姦。此亦僧都之徒也。雖然。今也。為明法所縛。不得擅其樂也必矣。蓋反僧都所為。欲女裝其愛童以隱然樂之乎。如何。
【夢曰。予知敬亭先生好美人而未知鷄姦。嗚呼。作者何其多婬之甚也。】
予對之曰。否否。我所樂異於此。曰。何也。曰。夏之日。冬之夜。若則閒軒靜坐。無聊之時。翻此枕藏史。及入其佳境。公然弄機下之一拳。則不亦樂乎。』
【香曰。一結為總收。不費力妙。】
【辛卯暮春於桃花紅處持閱卒業 香生】
支鼻僧都終批評
嘗聞之老妓曰。閨中祕戲。世人多喜陽物甚大。妾獨謂不然。閨中祕戲。不必要大也。譬如食團飯。飯愈大而食者愈苦。若夫小。則口內有餘裕。足以嗜其味。祕戲亦猶是。故陽物不大則抑揚自在擒縱。枕藏史【小字：大尾】如意足以合桑林之舞。稽首之者。余竊以其言為有理。今此僧陽物如此其大。而婦人喜之者。余不解其為何故也。或曰。吾子陽物甚小。故妬此僧而吐此言。要不過一人之私言也。余茫然無以答。聊書質之色壇之飛將軍人言。余非薩人也。又非好鷄姦者也。不啻不好之。未知其味也。然聞之人曰。鷄姦鼓舞士氣。故北條□雲於黃八幡。織田信長於挑蘭丸皆無不然。果然。則鷄姦之功亦大哉。余願借此術以鼓勇我士氣。作者以為何如。
夢蝶
《满娛樂散雲史枕藏史》完